江介攫住默默流泪的她,好一会儿后他撇过头,神色阴沉地拋下一句:“我们之间还没完!”
丢下话后江介就扬长而去。
箬心呆坐在地板上,无助地抱着自己小声抽泣……从小到大她都这样,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,都不敢大声地哭一场……
第二天,箬心就收到江介委托钱正华发来的律师信。
信里说明,如果她还不正式承认他是小允的亲生父亲,他就要用法律途径解决。另外她还因为涉嫌用假结婚的方式混淆视听,所以在律师信中也一并提出警告。
箬心接到信到下班,整个人像掉了魂似的,神不守舍。
“箬心,我们先下班啦,你也早点走吧。”坐在箬心对面卡座的陆姐收拾完,和箬心再见。
箬心却一点反应都没,瞪着电脑屏幕发呆。
“箬心?箬心?”陆姐皱起眉,不放心地连续叫了好几声。
“啊?什么?陆姐你叫我有什么事?”箬心迟钝地反应过来。
“箬心,我说我要下班了。”
“哦,那陆姐再见。”箬心木讷地说。
陆姐忧心地望着她:“箬心,你没事吧?”
“我没……没事。”箬心目光闪烁地低下头。
陆姐研究了一阵,觉得许是自己多虑了,笑了笑:“你自己多注意点吧,我先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又呆了几分钟,箬心猛然想起小允还在幼儿园没接,赶紧拎起包跑出办公室,失魂落魄地要穿过马路,连马路两边的车况都没看!
“嘟——嘟——嘟!”汽车刺耳的鸣笛急促地传来,箬心撇过脸,倏然瞪大双眼,一辆飞驰的汽车正在她眼前快速地放大,大脑一片空白,眼底晃过惊恐,眼看车子就要撞上来的时候……
箬心被人一拉,只感觉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,熟悉的气味,急剧起伏的胸膛……
“你瞎了吗?有车过来看不见吗?!”他劈头盖脸地对她大骂,凶得都快把她的耳朵震聋了。
箬心懵然抬起脸,刚才那一幕她着实被吓坏了,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不已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“过马路要看信号灯,你小时候老师没教过你?”斥责声再次令箬心的耳朵振聋发聩。
箬心被反问得说不出话,愣愣地看着他,他脸上的神情怎么看起来好像很……焦急?
江介瞪了她一眼,把她拉到安全的地带。
揪扯中,江介扣紧她细织的手腕,不经意间瞥见她手腕上一条细长的疤痕,利眸瞬间定格住。
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
箬心别开眼。“不要你管,既然那么恨我,那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!”她执拗地抽出自己的手,往相反的方向走。
江介的眉头紧皱,更加用劲地反手抓住她的藕臂:“谁要管你!你少自以为是!”他撇起唇,突然邪妄地讪笑,“好啊,你如果现在就死了,就更不用想和我争抚养权了。”
箬心的挣扎瞬时停住。
威胁奏效,江介挑起眉,邪鸷地问:“昨天有没有回去想清楚,陪我一个月,就可以得回一半的抚养权,这条件对于你,已经够仁厚了吧?”
箬心怔怔地看着他,确定这不是威胁,他是怎样言出必行的人物,她比任何人都了解。
“同意或者拒绝,你选一样。”他收紧大手,在她的腕部留下两道红色的烙痕,阴鸷地催促。
箬心心一横,终于点头。
“好,我同意。”
一旦看轻自己,堕落变得很容易。
“但是一个月期限一到,我就会离开的。”她紧接着补充。
他烦躁地反瞪她。
“随便你!消遣你这种女人,一个月足够了!”
她以为自己是什么?每个男人都会为她拼得你死我活的香饽饽吗?
到时候就算她想留,他也绝不会答应!
他会尽快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玩腻她!
箬心看着他邪佞的神情,彻底愣住——
消遣她这种女人……
他言明了要玩弄的只是她的身体,那么情感呢?
不涉及情感,或许还能让她保留一点尊严……
如果能不用利用凌旭,又能得到小允一半的抚养权,这一点牺牲又算什么呢?
反正自己早已经给了他,多这一个月不算什么的!
她会权当作自己死了,把这一切都看成一桩交易。
只是,他为什么还会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?难道这又是他羞辱她的另一种把戏?
“今天晚上到我浦兴区的公寓,这一个月里,你就呆在那里。”他放开了她,面无表情地说。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箬心垂下头,听话地顺从“金主”的安排。
浦兴区的别墅她知道,以前江介嫌婆婆啰嗦,会晚上带她去那里过夜。
只是如今物是人非,再住进那里身份已经不同了,她是个随时会走的过客,而倩怡也许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那幢别墅新的女主人。
“如果晚上8点前见不到人,我就当你放弃交易。”
他轻松地道出“交易”两字,就如同翻书那般简单。
箬心眸光一黯,别开脸掩去眼底的脆弱。
“好,我会准时到的,但是小允怎么办?是一起带过去,还是……?”
“小允不准一起带来!”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箬心一怔,他不是还想要小允的抚养权吗?怎么……
“难道你想让他亲眼看见他妈咪是怎样的女人?”意识到自己话和行为的矛盾,他讽刺地反问。
箬心低下头,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。
“那我回去安排下,八点前我会到的。”
她黯然地转身离去,这回,江介没拦住她。
箬心把小允拜托给了幼儿园的秦柔老师代为照顾,在回浦兴区的别墅前来找了凌旭。
“假结婚的事我考虑过了,我觉得还是不合适。”箬心看着凌旭,诚恳地说。“这是我和江介的事,我最开始就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,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,谢谢你,凌旭。”
凌旭冷静地听着,俊眉微折:“是他来找过你吧?”
箬心微怔了一会儿,诧异他怎么会猜到。
凌旭勾唇轻笑:“阿介果然还是采取行动了。”
其实他八成猜到江介得知他们会结婚时的反应,那个“假结婚”的主意不过是一种另类的“激将法”。
如果江介沉不住气去找了箬心,那他们的“假结婚”根本不可能进行;反之如果江介选择“视而不见”,那么“假结婚”将是他行动的第一步。
箬心听不懂凌旭的话,蹙紧娥眉:“阿旭,我晚上有事,得走了,总之很谢谢你总能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出面帮我,你这份恩情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。”
凌旭撇了撇性感的唇角:“走吧,做你想做的事,不要留下遗憾。”
箬心奇怪地望着凌旭,今天他说的话怎么那么深奥,她好多都没听明白。但他讲话的眼神,又让她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,难道连她今晚要去江介那里,他都算到了?
没时暇可以再由她多想,箬心看了看表:“我先走了,阿旭,再见!”
说完,她就匆匆拦了一部的士,往浦兴区的别墅去了。
箬心到的时候,江介已经在别墅里了。
“还挺准时。”江介慵懒地倚在书房门口,笑睨她。
箬心一路疾走,气有点喘:“你……你在办公?”
听凌旭曾经说,公公的意外,让江介必须立即接手公司的全部业务,而公司的那些古董长老都虎视眈眈,一心想揪着江介在决策上的小纰漏挑事,龙蛇混杂,一时无法判别哪些人对他是忠心,哪些人是包藏祸心,以至于很多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,经常会熬夜加班。
江介漠然地撇了撇唇:“晚上我要加夜班,你在旁边陪我。”
“好。”她想都不想地一口答应,果断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也许是因为在听凌旭转述的时候,她就想那么做了吧。
静静地陪着他,守候在他身边……
江介微怔,但眼底的那丝疑惑很快一掠而过。
“进来。”他掉头走进书房。
箬心低着头跟进去。
“你……”箬心走到桌前,看到上头高高垒起的一叠文件。
江介抬起头,瞥了眼桌上的文件,视线又落回到她脸上。
“去,给我泡杯咖啡进来。”他坏心眼地使唤她。
谁让她这个月是他的奴隶,就活该让他折腾!
“噢。”箬心温顺地点点头,扭头蹬蹬噔地往外跑。
他一晚上要看那么书,一定会犯困的。
厨房的摆设一尘未变,箬心愣愣在厨房里呆了很久。
熟悉的碗具、熟悉的陈设、熟悉的墙纸色调……一切都那么熟悉……
箬心失神地探手,轻触光洁的瓷碗表面。
“喂,你好了没有!慢手慢脚的!”江介不耐烦的催促声从书房传来。
“哦,马上、马上就好了!”她慌手慌脚地应答。
十分钟后,她端着现磨好的咖啡进屋。
“动作这么慢,不会又在里面下毒吧?”他瞪了她一眼,无心地说出口。
也怪,所谓的“下毒”,现在想起来,竟像一场玩笑似的。
箬心一愣,下意识紧张:“我没有下毒!你不要误会!不信……不信我先喝给你看!”
她脸色惨白,急欲证明清白之际,拿起咖啡杯就要喝。
江介有一瞬间愕住:“你做什么!”
他本能地夺过她手上的杯子,对上箬心意外的眼,仓皇地别开:“你别喝我的杯子,我有洁癖,脏死了。”
她窘色地瞪着他,原来是嫌她的口水。
可他有洁癖,以前怎么不知道?如果她不收拾屋子,他可以让臭袜子满卧室飞,还能“安然入睡”。
江介睃了眼箬心,懊恼地皱了皱眉头:“盯着我干么,我脸上有字吗?莫名其妙的女人。”
他嘀咕着,坐下管自己看文件,箬心被他无缘无故又骂了顿,就没敢再打扰他,静静地侯在一旁,等他主动吩咐。
感觉后面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,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体完全变成了象征性的符号,他根本再也集中不了精力!
“该死的!你别一直杵在这儿,像个木偶似的!”
他瞪了箬心一眼,暴躁地道。
箬心怔了怔,原本紧绷的身子就更加僵硬。
“我……怕打搅你,所以——”
“你这样就已经打搅到我了!”
他揉着沉重的太阳穴,蛮横地打断箬心的话。
其实连他自己都怀疑,一个月期限的提议,是真的只是为难她?还是……忍不住要见到她的冲动。可当她在自己面前,他都止不住心浮气躁。
“那你想让我做什么……”
箬心噤声噤气地问,但怕再有个行差踏错,引来他无名的火气。
江介眯起眼,凝望着她那副受气包的委屈模样,竟然莫名其妙地心痒,感觉似乎还不坏!
箬心抬起头,匆匆瞥了眼盯住自己,但却一言不发的江介,不由得有些局促。
明明是他要自己来的,可为什么她来了,他却什么话都不说。
箬心实在搞不懂他的想法,但她看出来现在江介的心情明显不佳,她说什么都很可能是错,还是等他先开口好了!
江介突然挑起眼:“过来,我累了,给我捶背。”
他无赖似的找她麻烦。
捶背,这辈子他还没这么“复古”过。
箬心也不介意,小媳妇似的乖乖走到他背后,遵照他的吩咐,给“相公”捶背。
“太轻了!你别吃饭吗?”他投诉。
箬心赶紧加重力道。
“重死了!想谋杀亲夫吗?!”
箬心举在半空的手垂下,“亲夫”?暧昧的字眼,让她不由得红了脸。
江介感觉到她不动了,又抱怨:“发什么愣,你傻了吗?”
箬心从神游中回过神来。
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
寄人篱下,只能极力“迎合”难伺候的“金主”的喜好,“不轻不重不缓”地敲着背。
服侍他,她其实是心甘情愿的,只是他阴晴不定的“脾气”,外加火药十足的“火气”,让她感觉自己怎么像生活在旧社会,被地主压榨的苦命人。
大概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,整个别墅的灯突然全灭了,顿时屋子陷入一片漆黑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箬心惊呼。
江介冷嘲:“还能怎么回事,当然是没电了!”
就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箬心也能猜想到他俊脸上讽刺的表情。
“忘记了,比特是和我说过今天别墅会停电。”他突然低声喃喃自语道。
“可你还有那么多文件要看,如果一晚上不来电怎么办?”箬心到比他先担心起他的工作来了。
“厨房的柜子里好像还有蜡烛。”江介漫不经心地提起。
“对,差点忘了,那我去拿。”她立即共鸣,和他对这屋子有着一样的熟悉。
江介的心微暖,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对话竟然有说不出的温馨。
他是不是哪里又不对劲了!怎么会总是对她冒出稀奇古怪的错觉!
箬心摸着黑走出去,很快取回了几根蜡烛和精美的水晶烛台。
其实这好像是……烛光晚餐时用的……
“还愣着干吗?把烛台抬高点,光线太暗了!”他斜眼睨住她,不屑地冷嗤道,“以前做佣人的活挺勤快的,现在怎么样?以为自己现在念出了个设计师就长本事了,有骄傲的资本了吗?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箬心窃声嗫嚅,行动上已经老实地顺应他的意思。
但水晶烛台很重,而这对于刚给他敲过背,手臂已经挺酸的箬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“今晚不许睡了,举高一点!”
江介不耐烦地望了她一眼,粗暴地低吼。
其实房里的烛光足以照明最细小的微物!他只是要她吃苦,因为她胆敢惹得他心绪不宁!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她照例地没有反抗,地抬高了手臂,但是对于孱弱的她来说,这水晶烛台真的过于沉重了。
她没拿一会儿,就觉得手腕失去知觉,麻木地像是不在自己身上似的。
但为了让江介能省心,可以专心地看文件。
箬心硬是压紧牙关,始终纹丝不动地端着烛台。
直到她的手臂再也支持不住,颤抖的手开始影响到烛台的稳定,她依旧强撑着……
她不想江介以为她是自恃甚高的女人,她可以吃苦、可以吃苦……
烛光摇曳不定,慢慢,烛台开始倾斜,一滴滴烛油落在江介的文案上……
江介皱起眉,不爽地抬头看她,却发现她的脸色不对,嘴唇泛白,整个身体摇摇欲坠。
责备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,烛台就直线坠落。
“小心!”
江介脸色一变,电光石火的瞬间抓住箬心,用力地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。
“哐啷”地一声,沉重的烛台瞬间跌落在地!
像是说好了似的,电也在这一刻来了。
“你在搞什么鬼?”江介脸色铁青,一股怒气终于爆发!
如果刚才不是他反应及时,约莫五斤重的烛台若是真砸在脚上,她的脚骨必定粉碎,现在已然成了残废!
“对……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她的手还在不住颤抖!
她两条手臂早已麻痹,终于不受控制,失手松脱了烛台。
他抱着她,怒气发作后终于察觉到她瘦小的身子正剧烈地颤抖,尤其她两只手,抖得简直离了谱!
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
江介抓住她的手腕,把她的手拉到前方仔细端视。
“我没……没事,不用看。”
箬心想抽回手,他却不准!
“还说没事!”一把无名火又冲上胸腔,“别动!不然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儿子!”他不讲理地威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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