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中这名无辜的孩童被迫、被裹挟着加入这场游戏的时候,他也就变成了鲁迅笔下的“狂人”。
当这位年轻的新人拒绝参与这场游戏的时候,他也就变成了加缪笔下的“局外人”。
[今天,妈妈死了。]
[也可能是昨天,我不知道。]
这是《局外人》这本小说的开篇,说出这番话的人叫“默尔索”,他得知母亲在养老院去世的消息后就连忙请假返回家乡,为自己的母亲送葬。
万朝古人:“?”
起初,看到默尔索得知母亲死讯时,连日子都记不清,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卖菜的张大娘撇着嘴,满脸嫌弃:“这孩子咋连亲娘去世是哪天都不知道,太不像话了,养他这么大,就换来这点儿孝心?”
旁边的李大叔也跟着摇头:“就是,这种人在咱这儿,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。”
在奔丧的途中,默尔索想的是......
[养老院离村子还有两公里,我走去了。我真的想立刻见到妈妈。]
但是在他抵达现场之后,当门房询问他是否要看母亲最后一眼的时候,他的回答却是:“不想。”
此话一出,万朝各位面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。
有人满脸不解,“怪了,他到底咋想的?这要是我娘,我肯定得守到最后一刻。”
“忤逆啊!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娘的,老天爷都得看不过去!”
默尔索知道这么说不合理,但他确实不想,而且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原因。
在整个送葬的过程中默尔索没有流下一滴泪水,也没有在母亲坟前哀悼,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打盹抽烟。
那些前来送葬的人们一个个都透着分外悲伤的情绪,但默尔索想的却是“如果没有妈妈这档子事,要能出去散步该有多么愉快”。
“???”
葬礼上,默尔索不仅没掉一滴眼泪,还打盹抽烟,这下众人更是怒不可遏。
包子铺的王婶双手叉腰,扯着嗓子喊:“瞧瞧,这哪像死了娘的样子,这种人就是没良心,往后谁还敢跟他打交道!”
几个聚在一起的后生也纷纷附和,言语里满是鄙夷。
“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啊,这般行为,实在有违孝道!”
大部分人听到之后的反应都在指责默尔索,其中有人察觉到一丝怪异,但随着人群纷纷指责也随之淹没。
在葬礼临近结束时,默尔索感觉到了喜悦。
因为他想到自己立马就能上床,然后连续睡上十二个钟头,但是他在返回家途中想的却是:“妈妈在的时候,这套房子大小合适。现在,我一个人就显得太空荡了。”
葬礼完成后的第二天默尔索立马就像往常一样, 去看搞笑电影。去和自己的女朋友约会。
面对女友玛丽质问他是否真爱自己的时候,默尔索的回答是“这种话毫无意义,但似乎觉得自己并不爱她。”
女友向他求婚时,他说:“我怎么都行。”
女友说:“婚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。”
他立马反驳说:“不是。”
到了这里就引出了一个问题,默尔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
为什么在奔丧的途中他想要立刻见到自己的妈妈,但是抵达之后却没有选择看最后一眼呢?
为什么在葬礼的第二天他就去和自己的女朋友约会,然而等女友问他是否真爱对自己的时候,他又说可能并不爱她呢?
我们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场景:
大多数人站在十字路口,站在红路灯路口时都曾幻想过你自己向前一步,然后被汽车带走生命的场景。
这种幻想可能来自于好奇心的驱使,只不过求生的本能压制了这种幻想。
然而如果有这么一个人,他的好奇心战胜了本能,然后被汽车带走了生命,那么我们应该怎么解释他的死亡呢?
可能到了第二天有人找到了被公司辞退的消息,然后我们会说他的死亡可能是因为他对生活失去了希望,这种解释符合我们的逻辑,然而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却是一种毫无逻辑的解读。
“人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好奇心就……”有人下意识想反驳,认为这种人要么就是纯纯**。
唯一“正常”且“符合”现实的就是,对方肯定遇到什么困难,所以对生活充满失望最后自杀。
人类在认识这个世界时,必须要为这个世界上发生的现象找到一种符合逻辑的解释,附加上一种意义。
于是像默尔索这样,只关注现象于本身,而忽略这种意义的人就成为了众人眼中的“局外人”。
《局外人》这篇小说第二个重要情节描述的是一场审判的过程,起因是默尔索为了帮助邻居雷蒙枪杀了一名阿拉伯人,在这场对峙中阿拉伯人拔出了自己口袋中的匕首。
默尔索贝头顶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,太阳所反射的刀光让他感觉到了威胁,于是他就枪杀了阿拉伯人,并且在此后又补了死枪。
其实在当时的社会中,这算是一种自卫的做法。
如果默尔索能够在法庭之上找出一个合适的开枪理由,然后声泪俱下地表达忏悔,那他可能就会被免于死刑。
但是当法庭询问他为什么开枪,为什么在开了一枪之后停顿下来又连开四枪的时候,默尔索想的却是“那一天火红的沙滩又一次显现在我的眼前,我似乎又感到自己的额头正被太阳炙烤着。”
因为在审理案件的过程中需要当事人无数遍的叙述案发经过,所以当法官询问默尔索“是否对自己的罪行感到后悔时”,他的回答却是:“与其说是悔恨,倒不如说是某种厌烦。”
因为默尔索没有说出合适的理由,没有表现出充分的悔意,所以法庭就认定默尔索是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杀手。
那应该怎么证明摩尔数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杀手呢?
法庭找来了许多的人证,试图通过他在母亲的葬礼上所表现出的麻木不仁,以此来证明默尔索的生性凉薄。
如果能够证明默尔索没有人性,那就有了合适的杀人动机,从这时起法庭的判决不再关注于案件本身,甚至不再关注于默尔索本人,而是想要借当事人的经历来判断出此人的秉性。
事实上我们在生活中想要审判一个人时,也常常会拿他过往的举动来进行论证。
很快法庭就通过大量的人证,证明了默尔索在母亲葬礼上的无情,但是默尔索真的无情吗?
当默尔索的辩护律师询问他在母亲出事的当天,是否感觉到痛苦的时候,默尔索是这样回复的:“安葬妈妈的那天,我太累了,也非常困,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周遭发生的事。”
“我能肯定的是,我更希望妈妈没有死。”
律师询问他:“那是不是可以说,你在葬礼葬礼那天,刻意控制了自己本能的情绪呢?”
默尔索说:“不能,因为那不是真的。”
默尔索爱他的母亲吗?
他曾说:“毫无疑问,我很爱妈妈,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。”
这里的“说明什么”是个关键,默尔索爱他的母亲,甚至要比常人更爱。
因为他不会拿自己母亲的死来作为自己投入社会,作为自己迎合众人的手段。
他无需向任何人来证明自己对于母亲的爱,可是整个社会却要求他,必须要夸张的表达自己的爱意,否则他便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。
诸天万界:“….”
原先指责的人群瞬间寂静,某些人仿佛就像是被踩了痛点,恼羞成怒地想要进行反驳,但又无处反驳。
于是,他们便开始像故事中的法官一样,开始纷纷“审判”主人公默尔索。
“母亲仙逝时他都毫无情绪,此人如此冷漠无情,真是毫无人性!”
“是啊,而且他都开了一枪,人家都中弹受伤了,他为什么又要再连开四枪?!”
“那他不是自卫吗……?”忽地有人小声地说出这句。
“那他已经不是开了一枪吗?!”
“而且他不也没事吗?”
“为什么还要再开四枪?这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?”
“……”
一句话给那人干沉默了。
好怪,好怪。
现在的感受仿佛就像主人公法官询问一般,一直纠于表现而质问自己为什么。
主人公无疑是爱母亲的,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伤心,可仅仅因为他没有在葬礼上哭泣展现情绪,大家就判断对方冷血无情。
就像此时此刻,本身他关注的是主人公开枪是为了自卫,但是为什么周遭环境都在指责连开四枪。
仿佛无声在说,“你又没受伤,开了一枪还不满足,为什么又连开四枪,且毫无害怕忏悔的情绪?”
“你不表现忏悔怎么突出你是自卫过度?怎么证明你是本心是自卫?而不是杀人犯。”
“……”
意识到什么,那人忽地感觉周遭一切环境都是如此冷。
默尔索关注现象忽略意义的习惯,总让他在无意间的反抗,这个社会给予他本有情感的束缚,例如仁义道德,例如虚伪的人群。
也就是说审判默尔索,不是通过他杀人的行为,而是因为他没有向外界表达自我的情感。
这一点加缪在序言中说的很明白,这本书的主人公之所以被判刑,是因为他不参与这个社会设定的游戏。
默尔索以怎样的方式抵抗这个游戏呢?
答案很简单:他拒绝撒谎。
拒绝撒谎的默尔索显得与周遭的众人格格不入,于是他就成了这个世界的局外人。
换句话说,这个世界是荒诞的,是虚假的,是没有意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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